
在我小的时候,母亲从未领我们到井口接过我的下井的父亲,倒是父亲曾像一根木炭一样,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凌晨,突然现身于我的床前。
那时天还是黑乎乎的,父亲穿着黑漆漆的矿工服,那年月他戴的还是弱不禁风的柳条帽,脸被层层煤面裹挟,只露着眼白和牙齿……
原来,父亲是利用升坑后洗澡前的间隙,给他的山间小屋背炭块儿了……
父亲倒炭,母亲做饭,在明晃晃的电灯下,这持续的声音扰醒了他们一个六七岁的孩子——那就是我。我从暖暖的被窝中探出头来,看了一眼,没有一丝感动——当时压根儿不懂这个。我睡意沉沉,转身睡去;我的弟弟和妹妹更小一些,睡得很沉,未必对这一瞬留下印象……
屋外雪在飘,屋内炭火烧得很旺。
那时,我们住在山坡上,坡上住着几十户矿工人家人们都在沉睡,在那个飘雪的凌晨,也许只有我家的窗户透出光亮。
现在想来,那时一家人很完整,生活已经很好——与日后相比,好得不能再好!
(作者单位:新闻中心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