麦浪里的旧时光家庭诗二首铁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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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63期:第04版 本期出版日期:2025-07-08

麦浪里的旧时光

刘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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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鸣声撕开六月的天幕时,杏子微黄,热风裹挟着麦香掠过乡间小路,我便知道,又到了夏收时节。虽然已经远离家乡,但回忆却依然固执地飘向童年故乡那片翻滚的金色海洋。记忆里清晨五点的阳光还裹着露水,父母已将镰刀磨得锃亮,他们穿上长袖的旧衣,头上的草帽的帽檐上,仿佛还沾着去年的麦屑。自家田地里麦浪像金色的潮水,在晨风里翻涌成粼粼波光,把他们的身影渐渐淹没。

镰刀与麦秆相触的沙沙声,是夏收最动人的序曲。父亲弓着背,手臂肌肉随着动作起伏,锋利的刀刃划过麦秆,整株麦子便齐刷刷倒下,在脚边堆成小山。母亲总爱一边哼着小曲,一边麻利地割着麦,碎发被汗水黏在脸颊。汗水湿透了他们的衣服,却丝毫不影响他们嘴角的笑意。那笑容里,有对丰收的期盼,更有对生活的热爱。

运气好的时候,还能在麦茬间发现小小的惊喜,鹌鹑或是斑鸠偷偷在麦田里筑的巢,鸟蛋裹着细碎的麦秸,像藏在绿野里的珍宝。父母就招呼我们去水渠里,用麦秆搭起一个简易的火堆,火苗舔舐着鸟蛋,不一会儿,焦香便在空气中弥漫开来。轻轻敲开蛋壳,焦香瞬间弥漫,那香醇的口感,成了童年最独特的美味。那味道,至今仍萦绕在舌尖,挥之不去。

当麦垛堆得比屋檐还高时,村头的麦场便热闹起来。自己的晒场上,父亲把碾子套在村子里的拖拉机上,拖拉机拉着碾子一圈圈的碾压着麦穗。“吱呀吱呀”的声响里,金黄的麦粒被挤出,像撒了满地的碎金。母亲拿着叉子,把碾压过的麦秸挑到一旁,扬起的麦屑在阳光下飞舞,恍惚间竟像在下金色的雪。最神奇的要数扬场,父亲握着铁锹迎着风,将带着麦壳的麦粒高高抛向空中,风掠过脸颊,带着麦香的气流把轻飘飘的麦壳吹远,饱满的麦粒则如雨点般落下,渐渐堆成小山。夕阳西下时,那座金灿灿的麦堆披着霞光,仿佛是大地馈赠的宝藏,承载着全家人一年的期盼。

这些活我们是干不了的都落在了父母身上,但是我们这些小孩子,麦收时也是闲不住的。村里开始收麦时,爷爷就背着背篓,带着我们穿梭在收割后的麦田里,捡拾遗落的麦穗。烈日炙烤着大地,汗水顺着脸颊滑落,滴在干燥的土地上,瞬间蒸发。但我们从不喊累,因为每一根麦穗,都是我们额外的财富。爷爷会将我们拾来的麦子快速处理,晒干脱粒后,这些麦子就会拿去小摊上换些烙饼、油条和炸糕,而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一斤麦子可以换三斤的大西瓜,那也是我全部的动力。农忙的时候家里根本没有时间做饭,中午的时候就吃我们换来的烙饼、油条和炸糕,就着甘甜解渴的西瓜。这时父母会毫不吝啬的夸奖我们几句,听着父母的夸奖,那是童年小小的满足啊。

麦子没有干透是不能长期储存的,更不能拿去交公粮。于是白天,晒场上就铺满了金灿灿的麦子,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;夜晚,家家户户都要派人守麦。我们总是固执地跟着父母,不愿错过这夏夜的美好。新月如钩,繁星似珠,整个村庄的人都聚在麦场上。男人们蹲在一旁,点起旱烟,谈论着今年的收成;女人们则坐在一起,一边借着灯光场里微弱的灯光织毛衣纳鞋底,一边家长里短的,不时发出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。我们这些孩子在麦秸堆里捉迷藏,或是躺在麦堆上数星星。当玩累了,我们就回到母亲身边,母亲会指着夜空,轻声讲牛郎织女的故事,教我辨认北斗星和那火红心宿星。萤火虫提着小灯笼在四周飞舞,青蛙在水渠边“呱呱”叫着,混着远处的狗吠声,编织成一首温柔的夏夜曲。困意袭来时,麦秸的清香萦绕鼻尖,恍惚间觉得自己成了童话里的小王子,枕着星辰入眠,连梦里都飘着麦香。

如今,我已远离故乡,但每当夏收时节,那片翻滚的金色麦浪,那一张张被阳光晒得通红的笑脸,那一个个伴着星光入眠的夜晚,总会在记忆深处苏醒。原来,最难忘的不是麦香,不是西瓜的清甜,而是那段回不去的旧时光,是故乡的人、故乡的事,以及那萦绕在心头、挥之不去的无尽乡愁。  (作者单位:屯兰矿)

   屯兰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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